那一刻，拉鲁湿地里那一对黄鸭在夕阳中与我对望。这些不肯迁徙的候鸟们知道，尽管我只能远远地看着它们，可是这种有距离的守望，在爱中给了彼此家的完整。
来源：《西藏旅游》杂志2017年1月刊
文/茜珞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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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的夏天 沁人心脾的美梦
多年前的夏天，那时的拉鲁湿地丰腴而媚人，在当时尚不繁华的拉萨市东南郊静若处子般地默默注视着这个城市，那时，拉萨夏天的雨总是随风潜入，悄悄地滋润一个城市的雍容，人们总是在阳光灿烂空气别样清新的早晨开始新的一天。老拉萨都怀念那时的雨，却少有人会把这般好与城市西面那片湿地关联起来。
与拉鲁湿地亲密接触的那个夏天真是迷人。偏就喜欢在午后或是傍晚穿过马路，躺在芳草萋萋，繁花若锦且柔软的草地上，打几个滚，唱一段在别人难以入耳却是可以自我陶醉的歌，或是信手摘来蒲公英在夕阳下吹，看那些白色的小伞飘飘然落下的时刻，心情也会跟着悠然惬意地飘……再或者在夕阳下去芦苇丛捉捕一动不动的大肚子绿蜻蜓，去听躲藏在草苇深处鼓腮鸣唱的青蛙们的合唱……总之，在拉鲁湿地像孩子一样任性嘻戏的夏天是幸福的。
在拉萨有一句同样的话：“先有大昭寺，后有拉萨城”。凡是参观过大昭寺的朋友，都会听到过关于这座寺庙建设过程中的历史故事。据说大昭寺的选址是由文成公主通过测算确定的，当时这里还是一片沼泽，为了建设寺庙就由羊驮着土进入将沼泽填平。在藏语中羊读“惹”，土读“萨”，“惹萨”就是“拉萨”这个城市名字的最初由来。由这个故事可以了解到，古时的拉萨，应该就是一片湿地。而拉鲁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里本来是一个名字叫“拉鲁”的贵族家的花园。拉鲁湿地目前的面积是12.2平方公里，占到了市区总面积的11.5%。可想而知，以前他家的花园有多庞大。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西郊从现在的海关到西边整个一片都是湿地，每年夏季，当和煦之风鼓荡起拉鲁湿地飘飘绿裙，整个城市都能感受到她的清凉滋润。细心的人们还记得那些年的拉萨之夏是多么的清爽宜人，——白天，阳光灿烂，凉风习习；夜晚时常细雨霏霏，有雨相伴的睡梦总是香甜的。可是那会儿，许多的人包括我本人并不知道美好的拉萨之夏皆有幸于拥有一个健康的“肺”——拉鲁湿地。
芦苇荡深处，水中精灵一直都在
多年后的这个傍晚，我信步走向湿地去打探那些我想要的消息。
冬天的傍晚，拉萨寒气加重，但只要快步走十几分钟就会感到暖和起来，也就是这十几分钟的工夫，就到了拉鲁湿地。刚刚迁居当热路时，那时湿地尚未圈起。那是一片枯寒的草甸，谈不上广袤却也有草原缩小版的风韵。
因为静和满眼的枯，冬季的拉鲁湿地看上去更为像一个离群索居的灰姑娘。因为远，极目处山脚下的炊烟衬出这方草甸子的静，又或是这种静，不由得人又竖起耳朵想要聆听些什么，或发现草苇的深处藏着什么。蹑足走，眼四望，偶尔惊动草丛中飞起黄鸭，只听得昂、昂的几声，循声抬头望去，黄鸭一边煽动着有力的羽翼，一边昂昂地鸣叫，让心头那些对拉鲁湿地是否还好的担忧都随了它们的声形飞散了去。
往前走，是草，再往前走，还是草。深深浅浅、起起伏伏，稀稀落落的没有被寒风吹倒的丛生的芦苇里一定还藏着好些赤麻鸭与鸥们的家。但是生长芦苇丛的地方生出一层浅浅的未被封冻的水流，怕陷了脚，只好打住，只放了眼去量。可以想见，整个夏季绿草茵茵的芳香，天上飞的，水里游动的精灵们声气相投、喧腾鼓噪的热闹场景。
往芦苇荡深处走，只见突起在水洼高处的那片草甸上，栖着二、三十只黄鸭。本来，这些黄鸭已是拉萨的常驻民，跟布达拉宫后面那龙王潭里四季都可以看得见的红嘴鸥、贼鸥和斑头雁一样，见怪不怪了，但这么近距离地观望它们的巢穴还是第一次，而且看见人来，黄鸭们似乎也没有惊诧欲飞惶惶不安，它们已习惯被无伤害地关注。我没有冒昧地再往前去，听说这里还有定居下来的赤麻鸭，在龙王潭还有与当地放生鸭子一起过日子生了第二代的，跟人类社会一样，有趣。
端起镜头仔细搜寻，发现草丛里的鸟儿还真不少，大部分是黄鸭和野鸭，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在草丛里漫步。它们大都在小池塘附近，由于夜晚气温到了零下，所以这些小池塘的表面大都结了一层薄冰。于是有些鸟儿就在冰上溜溜达达、走走停停，当然也有一动不动在打瞌睡的；而像野鸭这些闲不住的就开出一块儿水面自顾自地畅游。不管走的也好、游的也好，互不干扰、各得其乐，倒也算是和平共处。
暮色渐浓，芦苇荡一直延伸到北边山脚下开阔的草地，有几头黑色或黄色的奶牛边埋头啃噬枯草，边悠然地朝着山脚下冒起炊烟的村庄缓缓移动，但就是没看见赶着牛儿回家的牧童小哥。不过远远望去，眼前这幅立体的水墨画，画面的灵魂就是那袅袅炊烟里氤氲出来的最和谐的温馨味道。
贵客郊游而来 热闹与静谧的守护
冬天的湿地很冷，但空气却是相对滋润。
再往西去那片相对干燥的湿地厚实的软软的草甸经太阳烘烤后，暖得像北方的炕。尽管是在冬天，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里聊天、看夕阳。芦苇荡的水很清亮，浅水舔过的凸起的草甸周围还有一些薄薄的冰凌，白天经阳光来暖，那一汪又一汪的浅水又成了黄鸭们当然的天堂。尽管离这个天堂只隔着一条并不宽阔的中干渠，就是车水马龙的二环路。沿路一线围起了一道黑色的栅栏，经栅栏一围和引入流沙河的定期灌水，保证了这里的生气。因为这些不走的居民，它们的存在，让冬天的拉萨更灵动更富于生趣。
近年来，由于环保宣传，加上本来当地藏族同胞们信佛教，不杀生，使得拉萨的赤麻鸭们盘踞点越来越广。龙王潭自不必说，来拉萨旅游的，或者进出西藏的当地人，从拉贡公路一路过来，雅鲁藏布江边全是它们觅食撒欢的身影。
拉萨东北面的林周县，每年10月前后飞回雅鲁藏布江谷地和云贵高原越冬的黑颈鹤，偶尔也会来拉鲁湿地串串门子。对它们来说，也许只是从林周过来短途郊游。对汉族朋友来说，黑颈鹤是忠贞爱情、长寿的象征；我们藏族人认为黑颈鹤是格萨尔王神马的守护者、信使和神鸟。听说，它们隔三岔五地聚集在这里，越聚越多。到了次年的三月，像掐指约定似的一起飞向南方。它们的到来，老百姓认为是很祥瑞的事，不仅从不伤害而且还给它们投食，常有来自区内外的旅者来此观鸟、拍鸟。湿地不仅是鸟的天堂，也是观鸟爱鸟的人的天堂。据说，拉鲁湿地核心区栖息着62种珍稀鸟类。能与这些拉萨新“居民”为邻，真是我等之福。
热闹与静谧原来是能够相守的，真心希望人们都可以用爱心为来这里生息繁衍的飞禽鱼虫们提供更多的庇护。
远远望去，这里的芦苇荡更深更茁壮了，虽然不知道大肚子绿蜻蜒和蛙们是否都已经回来，但这湿地的深处，那些不肯迁徙的候鸟们知道，这里可以是他们的家园。尽管只能远远地看，但这种有距离的守望，让人类和鸟儿们在相互守望中保存了家的完整。
Tips：
拉鲁湿地总面积6.2平方公里,占拉萨市总面积的11.7%；平均海拔为3645米,这处世界海拔最高、面积最大的城市天然湿地，也是中国唯一的城市内陆天然湿地。也是黑颈鹤、胡兀鹫等珍稀濒危鸟类的栖息地和越冬地。1999年5月，拉鲁湿地被批准为区级自然保护区；2000年拉鲁湿地管理站成立；2005年8月被列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被誉为拉萨的“大氧吧”。
交通：从拉萨北京路转向江苏路，再转向拉萨河。沿河转向金珠路，上罗布林卡南路，走过军区向右转，就看到拉鲁湿地了。
提示：拉鲁湿地距拉萨市很近，除带适当的水和食物外，其余食宿都可在拉萨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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