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人民对木碗有着特殊的感情,过去曾有“一个人一辈子只用一个木碗”之说。在家用它,出门也用它,形影不离,浪迹天涯的旅人的怀里都揣着个木碗,人在碗在,碗不离人。正如藏族民歌中唱道:“情人若是木茶碗,时刻揣在怀里头。”而察隅木碗就是很多藏族人民的“梦中情人”。
察隅特殊的亚热带气候为其带来了丰富的森林资源。这里的木碗制作技艺已有上千年的历史。2007年被列入西藏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洛松群培展示木碗制作的细节。
“80后”洛松群培是察隅木碗制作的传承人。他在从事木碗制作、销售的同时,成立了“阿扎冰川林下产品有限公司”, 还要种植茶叶,忙得不亦乐乎。
他的父亲格桑赤列坐镇县城最繁华路段的公司总店和木碗销售、展厅。虽70多岁了,慈祥中不失睿智,一切游刃有余。
90后察隅木碗匠人江村罗布
“90后”江村罗布,帅气而活力十足活力的年轻人。曾获过西藏自治区青年创业大赛奖项。在县城步行街一间简易到一眼就能望见所有物品的小屋既是他的生活场所,也是他的制作木碗的小作坊。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察隅县上察隅镇阿扎村人
阿扎村是察隅木碗制作技艺的发祥地。直到现在,察隅木碗制作仍是阿扎村民日常生活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也是世代阿扎村人天经地意的生活方式。
将近十年不曾操练的古稀老人格桑赤列坐上察隅木碗匠人的位置,丝毫不减当年的风采。
简单的操作机器,在察隅木碗匠人与原料习性磨合的过程里扮演着一份角色。
格桑赤列是那种慈眉善目的藏族老人,脸上时刻洋溢着温暖人心的微笑,令人愉悦。在这个散发着木碗手艺人温度和年轮的地方,记者聆听老人叙述他与察隅木碗的悠悠岁月。
21岁那年,格桑赤列随舅舅学习制作察隅木碗的技艺,未满一年,他就出徒了。
察隅县上察隅镇,森林覆盖率高达70%以上,其中还有红豆杉、云杉、檀香、云南松等多种名贵树种。丰富的森林资源使得上察隅镇的木制手工工艺品久负
盛名,尤以手工精艺加工制成的精品木碗更为著名。
上个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为了生活,年轻的察隅木碗匠人格桑赤列跟随舅舅,在完成一件件木碗的制作后,将上百个成色不一的木碗装入竹框,带上糌粑等干粮,和村里的伙伴从家乡出发,开始徒步爬山涉水、走村串户卖碗。
“那会儿,我们村的人翻越阿扎雪山,到然乌湖周边的散居村落中卖碗。虽然,那会儿人们不富裕,但木碗总能卖出去。原先更早的时候是以物换物,后来,一个木碗10元、15元、20元地卖出……价位的不同,缘于每个木碗的质地和成色。”格桑赤列解释说。
木碗制作者一不小心作废的木碗
阿扎村坐落于山峰林立、森林茂密的美丽地方。但一般上好的察隅木碗原材料——察隅树瘤,就近的山底是没有的。寻材者往往要到最高的山上去找。用格桑赤列老人的话说:“做察隅木碗是很费事的。特别是,找木材原料的过程极为艰难。若无缘,便难找。”
带着木碗制作匠人余温的简单工具。
察隅木碗选用桦木、五角枫、三角枫等优质树木的树瘤。格桑赤列年轻时曾多次进山寻找原材料——察隅树瘤。他说:“从村里的家中一大早出发,当晚在山底搭帐蓬住宿。次日半夜起来吃过糌粑和早茶,摸黑爬山涉水,走到最高处,有时可以找到2、3个,有时几天无功而返。”
找到可以制做上好察隅木碗、纹路特别好的树榴,更是难上加难。有时3、4个人花一两个月在山中寻摸,找到上百个可做木碗的树榴一起背回来,由木碗制作者切削刮制成许多形状如三角形的木块,再经过清水里煮3、4个阶段,经阴干、制坯、细磨即定型、自然上色等多道工序制作而成。
从原料到其后所有工序完成,是手工匠人与原材料习性间的磨合,也考验着一个制作者的真实水平。有时,上好的原料会毁于手艺人的一道工序。“其间经历的艰辛,以及遗憾,只有阿扎察隅大碗人知道。”
在日积月累中被匠人的双手无数次抚过的简单工具,散放在伸手可及的位置,充满了使用人的灵气。
和西藏地区许多手工技艺不同,木碗制作并非自孩提时传授或学习。因为,这门技艺还需一定的力气来辅助完成。因此,洛松群培从父亲处最初学习时已是19岁。
用格桑赤列老人的话说:“洛松群培的根器不错,一年后就学会了。”
和所有手工技艺的传承人一样,出徒后的洛松群培不断地磨炼技艺,为了自己的生活,也为了木碗的使用者。
和父辈们一辈子矜矜业业打磨一个又一个木碗不同,洛松群培还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要在察隅县城建立一个察隅木碗博物馆。
自治区级非遗传承人洛松群培诉说木碗制作过程的一些细枝末节。
为此,他努力拓展自己的事业。2006年,他成立了“阿扎冰川林下产品有限公司”,从事木碗制作和木制品的加工。他将这项藏族传统的手工技艺传授给更多的人,带领他们脱贫致富。如今,阿扎村有38户参与到他的木碗合作社,年产值达100多万元。
在洛松群培等人的带动下,2007年,察隅木碗制作技艺入选自治区级非遗项目。2008年25岁的洛松群培成为这项古老技艺的传承人。
今年,洛松群培在上察隅镇古巴村、米古村拥有了一个256亩的茶叶基地。他告诉记者,他从内地聘请了技术员、监理等,来基地干活的古巴和米古两村村民每日可拿到160元的劳务费。“三年后,这片茶叶基地将归还当地百姓,成为村里的产业。”他说。
上个世纪90年代末,洛松群培也曾和父亲格桑赤列一样,将木碗装进竹框,徒步翻过阿扎雪山,走过阿扎冰川,从拉古冰川走到拉古、达巴、亚孜、然乌等自然村落,走村入户卖木碗。在夜幕低垂时,住进村中熟悉的人家……..
他说,现在上山找原材料的事一般木碗加工者不用自己去,阿扎村有些村民专门去寻木,再卖给制作者。通常,加工制作者会为寻木者花费所有旅费,再按照原木材质的品相出钱买原料。
洛松群培说,因为了解父辈的艰辛,他更能体会今日作为一个手艺人的幸福。因为这门手艺,他曾参加深圳文博会,也多次参与藏博会和各种非遗展览。他说,手工技艺者的生存环境今非昔比,这是党的好政策所带来的,也是人们生活越来越好的象征。
格桑赤列老人向我们展示他家店内品质最好的木碗
格桑赤列老人曾指着店内一个木碗说:“过去,我年轻时,这种上好纹络的木碗一个顶多20多块钱。如今,这种品质的察隅木碗得上万了。”
世界在变。藏地的手艺却仍保持着从前的姿态,因为,手艺的世界从来就是没有边际的。采访结束时,格桑赤列老人告诉记者,孙子上学了,如果有更好的生活,他不强求他们一定要继承这门手艺,他相信缘份。也相信,察隅木碗制作技艺不会失传,在这个美好的时代会拥有更好的未来。
(记者 晓勇 赵永琦 米玛 潘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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