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谷 红韵康马
过曲美雄谷抗英遗址不远,就进入康马县境内了。120年前,英国侵略者在制造曲美雄谷大屠杀后不到一个星期,就进入了康马。
山谷里的青稞田
康马的地理位置恰好夹在南北地貌较为迥异、气候相差较大的两个区域中间,北方是年楚河流域宽谷地带的“西藏粮仓”江孜县和白朗县,南方则为喜马拉雅山脉中段北麓高寒干旱和喜马拉雅南麓峡谷亚热带半湿润季风型气候兼具的亚东县。同时,又因现在的康马处于南北交通的“过道”,往来的行人多数不驻足更多时间匆匆而过,甚至大部分人连一顿午饭的时间都不会留给康马,所以很多人对康马的历史和文化既不熟悉,也没有过深的印象,仿佛它是飘在空中而无人问津的一朵白云。按照我之前的认知,日喀则十八个县区,康马的名气并不显。然而,这次“深入生活 扎根人民”创作活动,把我的这个浅薄的认知彻底颠覆过来。
进入康马,开始看见青稞田
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冲过亚东沟后,在多庆措补足了水分,由于再没有高山的阻挡,这股暖湿气流加快了北上的脚步,一路冲到康马县最南部的嘎拉乡,海拔高度下降至4300米左右,大片农田开始出现,帕里草原的纯牧区到了这里变成半农半牧区。由此向东,即是年楚河的源头——崇巴雍措。崇巴雍措位于康马县萨马达乡境内,是喜马拉雅冰川活动形成的冰川湖泊,它像一颗镶嵌在绿坝上的玉石,被当地人称为“天使的眼泪”。在其南面,耸立着高高的加桑康拉雪山,常年积雪不化,并为崇巴雍措补充冰川融水。年楚河的上游崇巴雍曲从崇巴雍措流出,蜿蜒向北流过康马县城,其所在的崇巴雍曲河谷成为印度洋暖湿气流继续向北的通道,直达江孜后,崇巴雍曲与涅如藏布汇聚成年楚河,继续前行100多公里在桑珠孜汇入雅鲁藏布江。到了康马,你才能明白,康马的自然环境有多恶劣,康马的人民就有多勤劳。生活在这一带的西藏农牧民们每年四五月开始耕种,主要农作物有青稞、油菜、豌豆;房前屋后和零星地块上还可以种土豆、白菜、萝卜。到了9月,又是繁忙的秋收时节,全年的农作物和蔬菜进入了丰收季。这一路上的河流、湿地和源于康马南部喜马拉雅山脉中众多冰川湖泊的水资源,是印度洋暖湿气流的接应者,继而成为康马-江孜-白朗-桑珠孜一线的年楚河宽谷的重要水源,造就了年楚河两岸的十数万亩良田,造就了丰饶的“西藏粮仓”,也滋养着沿途的藏族人民。
嘎拉乡嘎拉谐钦有独特的说、唱、舞三位一体的表演风格,在卫藏地区乃至整个西藏具有特殊而重要的地位,迄今约有300年之久的历史。特别是在谐钦的词谱中,除了具有很高的欣赏艺术价值之外,很多内容足以证明古老藏族人民与祖国之间的交往交流交融关系,体现了西藏古老民族对祖国的真挚感情和深厚的爱国主义情怀。
“康马”地名的出现,距今已有上千年。康马,藏语意为“红色殿堂”,因历史上有一座规模较大的拉康玛波(意译为红色殿堂)而得名,随后由寺院名称逐步延伸,成为寺院所在地方的名称,从而其地名所涵盖的区域范围越来越广,最终演变为现在的“康马县”。康马东西长108公里,南北宽79公里,边境线近80公里,是西藏通向南亚次大陆的重要通道。562国道贯通县域南北,219国道横跨县域东西,交汇于康马镇、萨玛达乡、嘎拉乡。这是典型的以高山牧业为主的半农半牧边境县,平均海拔4300米以上,地势东西高、中部低,山大沟深,高差在300-400米,高山占全县总面积的一半以上。受高海拔自然地理环境影响,地貌变化差异大,高原气候特征明显,全年气温低、降水稀少,昼夜温差大,无霜期短,大风天气多。高海拔区域的山谷和草地基本为牧场,低海拔的山间坡地、台地为农业种植区,耕地相对比较匮乏。
嘎拉乡219国道5000公里里程点处
初到康马,你可能并不会被这座荒山脚下看起来略显单薄的小城吸引,但是在康马漫长的岁月中却隐藏着许多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历史。作为喜马拉雅山中段北翼藏南宽谷湖盆地理单元的组成部分,穿越其南部的喜马拉雅山脉诸多山口后,便可进入到南亚地区。即便在其辖境内部,也有东西向的山谷和古湖盆地的山间通道,可与周边区域进行广泛的交流。所以,康马自古至今从来不是处在封闭的“孤岛”之上,而是与外界一直存在广泛的交流,这可以从近年在康马县南部嘎拉乡境内新发现的玛不措史前遗址各类遗存中得到证明。从嘎拉乡政府向北行驶10余公里,便到了219国道5000公里里程处,由此沿一条土路向西,到达海拔4430米左右的玛不措湖东南侧山坡和阶地,可以看到距今3600年-4500年的玛不措史前遗址,主要由史前人群在此生活时被丢弃的垃圾遗物、墓葬、生活遗迹等构成。这是目前青藏高原腹地海拔最高、年代最早的新石器时代湖滨渔猎遗址,填补了西藏中部区域4000年以上史前遗址的空白,极大地丰富了青藏高原乃至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学文化的内容,实证了史前人群在距今4000年前已生活于西藏高原腹心区域,为西藏中部的史前文化寻找到了“历史源头”。遗址中发现的遗存内容较为丰富,无论在人群的基因上,或者遗址反映的考古学文化因素方面,都暗示着玛不措人群与青藏高原东部人群之间的密切联系,同时可能与南亚存在商贸往来,为中国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与中华文明多元一体格局的形成提供了可信的佐证。同时,为后期历史中对于这一区域被美誉为“年堆文华之地”或“年堆文明之地”的由来,提供了源自史前时代的“文脉”证据。
嘎拉乡境内新发现的玛不措史前遗址
玛不措史前遗址之后,康马还有很多在历史上熠熠生辉、大放光彩的遗存。11世纪初,克什米尔高僧拉杰曲强来到羌若,也就是现在的康马县萨玛达乡,修建了艾旺寺,并在此讲经说法。这座享誉全西藏的后弘期初期显密两宗兼具的寺院,至今保留有精美的11世纪中叶至12时期初期的泥塑佛像,正殿的泥塑像具有云冈、龙门石窟中北魏至唐代佛像造像的风格,东配殿的泥塑像与中亚寺庙的塑像十分相似,西配殿墙壁上的泥塑像大多被损毁。根据对寺院残损泥塑草拌碳素测年数据显示,其年代主要集中于公元1030-1160年之间,为研究西藏境内现存泥塑最早历史、艺术风格提供了重要的线索。整个寺庙的雕塑建筑汇集了汉地、天竺、于阗等多元素杂糅的艺术风格,具有极高的历史、艺术研究价值,且非常明显地表明,在十五世纪形成西藏本土艺术风格之前,多种文化元素的交流和互动是这一时期卫藏艺术发展的主流。而位于康马县南尼乡的郎钦山(意为大象山)山麓处的乃宁寺,又称“乃宁曲德寺”,是吐蕃时期开始修建的古代江孜一带最为古老的寺院、八大藏戏之一《朗萨雯波》的发祥地、乃宁抗英大血战的战场。明朝时期,乃宁寺与中央政府之间的联系尤为密切。公元1412年明朝赐封萨迦派僧人昆泽思巴为大乘法王、赐封江孜法王饶丹贡桑帕为大司徒时,乃宁寺堪布被封为国师,并得到彩衣和佛像等封赐。寺内至今还存有题款为“大明永乐十年四月十四”的绢画、大明皇帝御制旃檀佛像、题款为“大明成化年制”的霁红瓷杯、佛传故事木雕等文物,其遗留下的从吐蕃到十三世达赖时期等各个时期的建筑遗址,对于研究西藏各时期寺庙建筑的风格、布局、用材都具有十分宝贵的价值。
艾旺寺
艾旺寺内的精美泥塑佛像
十一世纪以来,年堆康马兴起的佛寺修建、艺术创造和文化复兴的浪潮,成为曾经引领西藏社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之一。除了上面两处重要的寺院,在康马境内还分布着众多寺院废墟、碉楼遗址、摩崖造像、商道驿站、庄园古建、石窟佛塔等,这些种类丰富的文化遗产实实在在地诠释着康马曾经有过的辉煌历史,以及康马在西藏整体历史进程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从距今四千年前史前时代的远古遗珍,到各个历史时期的多样化文化遗产,我们看到了一个多姿多彩多元素文化、多民族交流交融与充满活力的康马历史文化。行走于年堆康马的村庄与阡陌,河谷和山岭,草地和湖滨,我们感慨于这片土地曾经的人文历史是如此丰富多样与悠远深沉。而康马的魅力远不止于此,只有真正走进这片美丽的土地,才能领略它的多姿多彩。
乃宁曲德寺,图中可看到寺内遗留有不少废墟遗址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他们认识的康马,也许是因为千年古寺乃宁寺的恢弘,艾旺寺佛像造像的庄严,“西藏粮仓”源头崇巴雍措的俊美,少岗摩崖大佛的雄伟,见证封建农奴制度的朗通庄园的历史悠久,嘎拉高原湖盆地的常年狂风,还有康马气候的寒冷。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一直在观察康马的地形。由亚东县最北侧的堆纳乡沿562国道进入康马县最南侧的嘎拉乡,地形由帕里草原的平坦开始慢慢变成山谷,再向北进入萨玛达乡,由古时江孜前往亚东的传统土路转变而来的562国道两侧,已经完全转为山谷地形。从萨玛达乡向北一路经过康马镇、少岗乡直到最北侧的南尼乡,全长60公里,占据了康马县南北全长80公里的四分之三,全部都是高山峡谷地带,里面的崇巴雍曲河谷最宽处数百米,最窄处仅有数十米,只能容下一条路和一条河。直到出了南尼乡到达江孜县,才会再次看到那宽阔如平原的年楚河宽谷田野。这条独一无二的峡谷,从古至今,都是拉萨、日喀则经由江孜前往亚东的必由之路,没有第二条路可走。这条独一无二的峡谷,地形复杂,山大沟深,在第二次抗击英国入侵西藏时便成为打游击战、阻击战和伏击战的好地方。
雪囊寺遗址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为了挑拨祖国与西藏的原有感情,破坏汉族与藏族关系的发展;利用西藏反动阶级抗拒祖国,镇压西藏爱国人民;利用特权在西藏市场倾销英印商品,遏制西藏与祖国的贸易发展和交流,在酝酿了多年之后,英国先后发动了两次侵略西藏的战争。面对英军的大肆入侵,我西藏军民进行了顽强抵抗和英勇斗争。当时,英军部署有炮兵队、机枪队、地雷工兵、步兵、骑兵、廓尔喀团、野战医院、电报邮传队等多个兵种,装备有7磅大炮、10磅大炮、马克沁机枪、后膛式步枪、手枪、地雷等,而我藏军则是西藏地方甘丹颇章政权从拉萨、日喀则、江孜、定日抽调的藏军和本地民军、僧兵,仅装备有大刀、长矛、梭镖、弓箭、飞石、吾儿朵(藏式单人抛石器)、棍棒、土炮、土枪等。虽然敌我力量对比悬殊,在这种敌强我弱、战斗力悬殊的情况下,藏军和民兵仍然主动出击,利用康马县境内近60公里长的高山峡谷和复杂地形,先后展开了4次阻击战,充分显示了西藏人民与英国侵略军进行殊死斗争的决心。而这60公里长的康马峡谷,成为浸满西藏抗英英雄鲜血的英雄之谷,也让“红色康马”染上了一丝英雄血色。
崇巴雍措
狭窄的康马峡谷
英军在亚东曲美雄谷制造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后,继续向北进攻。而曲美雄谷大屠杀幸存伤残藏军余部380多人撤至上下尚木,与原驻该地之左翼藏军会合,然后退至嘎拉、萨马达、康马一线。1904年4月5日英军自曲美雄谷出发,途中焚烧了强林寺、贡崩寺,抢掠财物、无恶不作,愤慨的藏军在康马等地誓要同英军一拼。4月7日,当英军彼得森上尉率领的12名侦察骑兵逼近萨玛达村(现在康马县萨玛达乡)时,守候在该村的民军用火绳枪向敌人猛烈开火,迫使敌人后退几百米,躲在山崖岩石后头,一筹莫展。后来英军持先进武器再次发动进攻,6名西藏民军英勇献身于萨马达阻击战中。
雪囊寺夜袭发生的区域
萨马达阻击战未能取得战果,英军继续向北进攻,占领了18公里外、康马镇西南的雪囊寺。4月8日当英军靠近康马镇时,突然发现横跨崇巴雍曲河谷并沿山而上,筑起了一道防御工事,于是退回雪囊寺。当晚后半夜,藏军代本扎西林巴、然巴亲自指挥1000多名藏军守卫趁夜色突然偷袭英军,打死打伤英国侵略者60余人,并缴获枪支一部,算是打了个小胜仗。此战是为雪囊寺夜袭战,但是仍未能阻止英军继续前进。
杂昌谷伏击战发生的区域
杂昌谷伏击战前后,侵略者在杂昌谷绿度母像前留影,该绿度母像现在仍然矗立在崇巴雍曲畔
第二天,康马英雄谷内的第三场阻击战——杂昌谷伏击战,发生在雪囊寺以北20多公里处的杂昌峡谷。这条峡谷长1500多米,悬崖峭壁,涧深水急,为通往江孜必经之道,就是上文写过的峡宽仅数十米之处。藏军、民兵、僧兵集中4000多人利用这一险要地形,在代本扎西林巴、敏吉林巴、然巴、欧隆巴及三大寺几名喇嘛的指挥下,埋伏于峡谷东西两侧山头和谷中,并在大路上筑一墙垒,准备伏击英军,阻其北进。1904年4月9日,英军向杂昌谷地推进,向杂昌谷两侧山脊的西藏守军发动进攻。荣赫鹏首先派30余骑兵作为先头部队先入峡谷试探,居高临下的藏军、僧兵等以火绳枪、滚木、硒石、飞蝗石猛烈击之,全歼了入谷之英军骑兵小队。英军大队步兵后续赶到,在谷外停止前进,后退数百米。英属廓尔喀第八联队的两个连在山炮七连的掩护下向山脊进发,当敌军爬到山脊的半山腰时,遭到了藏军炮火的猛烈阻击,被迫后退。见进攻受阻,英军指挥官麦克唐纳改变了战术,在攻打两侧山脊的同时,派一个连队在马克沁机枪的掩护下,向山谷右侧山嘴上的藏军发动进攻,同时派骑兵阻击从山脊后边回撤的藏军。在敌人的前后夹攻下,藏军只好一边抵抗一边撤退。在以重炮轰击峡谷两侧山头和谷中藏军阵地后,英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冲入谷地。藏军、民兵、僧兵与英军肉搏,奋战6个小时后,毙伤英军280余人,西藏军民自身亦伤亡300余人,藏军茹本拉杰、加本彭多、僧兵首领哲蚌寺僧人丹增朗杰和热堆寺僧人强巴平措等人英勇捐躯。虽然英国侵略军受到重创,但因藏军武器装备落后,火力大大逊于敌人,最终未能阻止英军北进,英军夺取藏军阵地后直逼江孜城。此战杂昌谷西藏守军未能阻挡住英军的进攻步伐,但他们顽强的战斗精神却使敌人闻风丧胆。一名叫埃德蒙·坎德勒的英国随军记者在其所著的《拉萨真面目》一书中写道:“在藏昌…… 他们几十个人也敢向比他们大得多的力量发起进攻,不顾一切地全部战死。几个强征来的农民为了保卫一个村庄,也会像古罗马的爱国志士一样献身。”
乃宁寺内被英军烧毁后遗留的废墟
乃宁寺乌孜大殿
两个半月后的1904年6月25日,康马英雄谷的第四场阻击战——乃宁寺阻击战爆发。在这两个半月期间里,英国侵略者已进攻到江孜城,英勇的藏军在江孜展开了旷日持久的江孜保卫战,英军也在此战中投入了大量的兵力,而位于江孜以南20公里、康马峡谷最北端的乃宁寺,是英军后勤运输线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杂昌谷阻击战失利后,由代本门吉林和董热瓦率领的部分正规藏军、僧兵以及来自藏北、康区和工布的援军约1000余人退守乃宁寺,并在寺院围墙四周和东西两边山头上修筑工事。乃宁寺的守军十分重视这里,他们知道,守住乃宁寺,就等于扼住了英军后续部队和后勤补给的通道,因此他们决心坚守乃宁寺,不让敌人前进一步。6月25日,战斗开始打响,英军先派出一小股骑兵到乃宁寺附近侦察,遭到寺院守军的袭击,敌一名骑兵当场毙命。27日拂晓,敌军增援4个连,并调配了4门山炮和数挺马克沁机枪,团团包围了乃宁寺。上午11时,敌彼得森上尉率骑兵和第四十团的一个连队从寺院右翼发动进攻,遭到了寺院大殿和一座废弃佛塔内守军的猛烈射击。敌人惊慌之下,急调山炮连和两个连队兵力加入战斗,开炮炮轰佛塔;这时已经占领寺院后山的敌军布朗德上校,见下面战斗激烈,立即指挥山头上的英军用山炮和马克沁机枪朝下狂轰猛射,以配合正面进攻的英军。我守护寺院的军民顽强抵抗近4个小时,在敌人的前后夹击下,寺院守军不得不一边还击一边往后退,当敌人猛烈的火力摧毁寺庙高大的围墙进入到寺庙大院时,守军最后被迫退至寺院大经堂——乌孜大殿内。当敌人逼近大经堂时,经堂内早已起誓加入敢死队的25名工布援军和30名硕、达、洛三地藏军,决意宁肯战死,也不坐以待毙。他们在工布兵阿达·尼玛扎兄弟俩的带领下,脱掉上衣,打开乌孜殿大门,挥舞工布大刀冲向敌军,横劈竖砍,敌阵顿时大乱。阿达·尼玛扎将敌一名军官一刀劈成两断,他自己也中弹牺牲,多名敌人丧命于我英勇军民的刀下,乌孜大殿前的石板上血流满地,鲜血染红了土地,染红了块块青石。最终,藏军首领知道寡不敌众,便带领余部冲出重围。这次战斗,英军死伤200余人,在攻下乃宁寺之后恼羞成怒,作为报复,他们把乃宁寺珍贵文物洗劫一空,然后一把大火将乃宁寺烧毁。经过这次浩劫,如今的乃宁寺内,仍然能看到毁坏殆尽的废墟、大片的遗址和残垣断壁,乌孜大殿门上当年英军射击的弹孔至今仍清晰可见,从弹孔里挖出来的弹头展示在康马县乃宁新时代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展厅内,它们与展厅内悬挂着的当年抗英藏军流传下来的歌谣一起,昭示着乃宁寺那段英勇抗战的辉煌岁月:
阿塔工布军民,
挥刀冲向英军。
乃宁寺的石板,
流淌红色鲜血。
我们的仇比喜马拉雅山高,
我们的恨比雅鲁藏布江深。
头可掉,血可流,
仇不可不报。
只要太阳还存在,
就消灭不了我这颗报仇的心。
乃宁寺乌孜大殿门上遗留的英军射击弹孔
乃宁寺乌孜大殿门上英军射击弹孔内挖出来的弹头
英军攻击乃宁寺的历史照片和画作。来源:西藏博物馆
康马红色英雄谷内发生的这四场阻击战,沉重打击了英国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可惜这种规模的阻击战,并不能让英军伤筋动骨。最终,两军还是要在江孜进行战略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