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春风
为所有美好的开始
尼屋的桃花开了。
春天到底都有多好呢?我也说不真切,只是听说春日的尼屋酝酿了一整年的浪漫,美地极有意境,我也曾无数次提起对它的期盼和向往。
于是在得知春的消息后,四月的第一天,我们收拾行囊踏上了旅途,去往这个“藏北小江南”,准备过上几日轻盈的生活,与初开的花来一场对话。
公路如带隐入深山,车行轮转间逐渐远离喧嚣,桃花已相继盛放,山也醉桃花,云脚乱蹒跚,春天,理应是在田野里的。
尼屋藏语意为“狩猎之地 ”,地处嘉黎县东部,是嘉黎县境内海拨最低的地方,属藏东峡谷盆地,东与林芝波密县仅一山之隔,西与林芝工布江达县毗邻,北与昌都边坝县接壤,卡乍藏布、尼屋藏布和易贡藏布在这里缓缓流淌,绵长地守护着一方亘古不变。
从嘉黎县驱车前往尼屋的这段路程,海拔降低数千米,绿植不断攀升,牧区也转变为半农半牧,尼屋所拥有的陌生美感,打破了人们对那曲的刻板认知。
越接近尼屋乡景色越柔美,温润的气候条件造就了这里的四季分明和植被繁茂,森林覆盖率高达97%,村庄背靠雪山,面朝浅谷,山顶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云腾鸟渡皆可尽览无余。
这里,是那曲最早感受到春天的地方。
“看,快看山上,是桃花!”
掠过一个弯道后,眼前忽然一亮,一片从崖壁间伸出的桃红夭夭灼灼地热烈着,像一场盛大而无声的惊喜,给这人世间妆面点唇,它在那里灿烂地笑着,风里也有了草木的清香,恋慕春的人,都难免在劫难逃。
靠近村庄,整条道路也逐渐笼罩在粉色的花海之中,如梦如幻。有人曾说过,当你看过一处风景,再回头去看时,总会觉得不如第一次看时那般撩人心弦,但尼屋的美,即使是已见过多次的人,也抑制不住满心欢喜。
初到尼屋天色已晚,此时天空飘着团团白云,在河谷的山脊上环绕着,云雾间雪峰闪耀着,整座村庄古朴而沉静。
在半山腰时看到一座黄色房子的庄园,在整个尼屋乡都十分引人注目,这是我们将入住的民宿嘎玛溪卡,刚进门便有只唤作酸奶的小狗上前迎接,同行人中已有它的“老熟人”。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我都会在民宿前台见到它乖巧的坐在入住登记表前,我想明年你来这里,一定还是“前台酸奶为您服务”。
房间安排在三楼,全景落地窗可将雪山桃花尽收眼底,我想在月光皎洁的夜晚,坐在窗前看着这幅画卷般的美景挂在眼前,享受它的孤绝与恢弘,也是不虚此行。
短暂歇息后,同行友人邀请我们去他家里做客,途中穿过桃花林,微风轻拂带来醉人花香,也将花瓣带离了枝头,如粉色轻纱那样随风浮动,柔弱又繁盛,素净而皎洁,难怪古人常用桃花形容青春娇美的女子。
几杯青稞酒下肚,便已微微醉意,恍惚间有“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之感。
而我们,就是那误入桃花源中的“武陵人”。
民宿的老板告诉我们,清晨才是尼屋最美时刻。
于是第二日清早,惦记了一夜这事儿的我在鸟叫声中迷迷糊糊拉开窗帘一角, 果真,不负期望。
阳光普照下的雪山开始变得熠熠生辉,释放着圣洁的光芒,为所有生灵赋予了存在的意义。不知为何,我总会在看到雪山的那一刹那热泪盈眶,可能是因人对神山的崇拜古往今来不曾减少,执念颇深。
清晨的村庄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桃花树下马儿悠闲地吃草,田园风光美如画作,天然浑成,相得益彰,在这充满生机的季节,仿佛一切该醒的都醒了。
尼屋可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地方,会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到心宁神静,但四处又有着满是喷薄而发的生命力。
我匆忙下楼去,置身雪山桃花的盛景之中。
独步花间,看雪山桃花相衬,一面凌冽静默,一面骄阳似火,两旁树木纷纷后退,远处炊烟袅袅,藏式民居错落有致,偶然途经一条小路,发现那里桃花正开的甜蜜,遂拍照发给不曾来过的人,问他,明年你可以和我来这里走一走吗?
我喜欢看云,看西藏的每朵云,云是安静的,是没有心机的,兜不住任何情绪,只有闲的发闷的人才会对着一朵云痴呆,我看着尼屋,心也随着云飘向了四方。
虽四季更迭岁月流转,这里的一切却不会因何而改变,古老的村庄与桃树,依然静静绽放,默默扎根,保持昔日姿容。
不知矗立千年的雪山是否会记得我的等待?但无论如何,这个清晨被我永久珍藏。
【醉后不知天在水 满船清梦压星河】
阳光即将隐没,万物都开始融化在光线里。
我们坐在桃花树下的露营地,在橘色小灯缠绕的天幕下,听着音乐与好友闲话,后举杯喝起红酒,一点灯火如豆,四周静谧,凉风拂面,还带着清新的花香和水汽,沁人心脾,让人无法自拔的沉迷,倍感身心愉悦。
把家搬到户外,枕边是桃花,抬头即星河,体会着生活的美学,奢野露营便是如此。
头顶的星空清晰地几乎透明,如此景象仿佛只存在于小时候的记忆,睡在漫天星河下,醒在霞光万丈里,在眼前这片静谧空间中,安享,沉默,是最自由的时光。
我希望你来尼屋。因为这里像是最初在路上那样轻松自在,能够真实地、活生生地感觉到岁月的流淌,还是要回去,但会带着清新的泥土和呼吸。
待疫情过后,在春暖花开时节,和我来尼屋看看吧。
看这桃花是怎样绽放,雪山如何苏醒,感受春风吹过草地所留下的痕迹。
你可以在篝火旁欢呼雀跃,也可以静静地在躺椅上仰望星空,任思绪飘扬。
在这个心被释然的避世秘境,享受慵懒时光,来一场对现代社会的短暂逃离,也从这古朴的村庄汲取面对生活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