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档案
陈丹青 1953年生于上海,1970年至1978年辗转赣南与苏北农村插队落户,其间自习绘画。1978年以同等学历考入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研究生班,1980年毕业留校,1982年赴纽约定居,自由职业画家。2000年回国受聘担任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2005年辞职。现定居北京。早年作《西藏组画》,近十年作并置系列及书籍静物系列。业余写作,出版文集有《纽约琐记》、《陈丹青音乐笔记》、《多余的素材》、《退步集》、《退步集续编》和《荒废集》等。
地球之外的西藏
不知道陈丹青是不是比较烦。每次他总会被“西藏”,被人强迫性的跟他的《西藏组画》联系起来,对于这样一个老男孩而言,不知道是幸福,还是负担。也许,都是。
《西藏组画》共七幅,陈丹青1979年至1980年间完成于拉萨。按照官方的说话,作者,陈丹青放弃了当时流行的强调主题性和思想性的做法,以写生般的直接和果断,描绘了藏民的日常生活片段。
《西藏组画》把藏民的日常生活作为了观察对象,陈丹青逃离了那个时间段的主流价值观,做了一个转换,或许正是这个转换让这组作品不可避免的成功。
即使如今,西藏的颜色仍然与众不同。
不管是与国内的其他城市、景区相比——嗯,也许你要觉得我俗气了,西藏怎么能跟普通的景区相比呢?OK,西藏,就在地球之外,跟世界其他任何地方任何社会任何的人任何的颜色相比,藏民的生活,无疑是脱离常态的。正是非常态的对象使得陈丹青的转换顺理成章,在清新的色彩上恰如其分。西藏的特殊,游离于主流意识形态之外的生存状态,为陈丹青成功提供做了最好的生活蓝本,绝好的颜色支撑。
他很轻松的,画出了西藏的脸。
他们的脸色
陈丹青写道:“我想让人看看在遥远的高原上有着如此强悍粗犷的生命,如果你看见过康巴一代的牧人,你一定会感到那才叫真正的汉子。我每天在街上见到他们成群地站着,交换装饰品或出卖酥油。他们目光炯炯,前额厚实,盘起的发辫和垂挂的佩带走路时晃动着,沉甸甸的步伐英武稳重,真是威风凛凛,让人羡慕。他们浑身上下都是绘画的对象,我找到一种单刀直入的语言;他们站着,这就是一幅画。”——陈丹青《我的七幅画》
藏人的脸色,哦,并不只是有高原红,还有那些情绪,浮动在脸上,也许,潜藏在心底,只有你用心的去看了,才能理解一点点。就像拉萨的街,你去用脚步一寸一寸的丈量了,才有资格,说那些水泥地,究竟跟地球其他地方的有什么不一样。
陈丹青追求的其实不是西藏,直到今天,他仍然承认自己不真正懂得“他们”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颜色,也许,根本就一直在变幻。
“我根本不懂西藏,前一次进藏,我当成是‘苏联’,后一次进藏,我干脆当成是‘法国’了。要是没有去西藏的机会,我不知道我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而当时所有认同西藏组画的人,其实认同的既是西藏,又是假想的欧洲绘画。就是这么简单。影响需要衔接。西藏给了我衔接的可能……”
没觉得陈丹青是伟人,但至少他说的话,让人觉得真实。然后,我相信,当你想要真的去描述西藏的那群人的时候,单纯的看,单纯的画,单纯的描写不能绘出其中万分之一的精神。可能,唯有像陈丹青一样,用真实的眼睛和内心去速写,才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真情实感,然后,感动自己并他人。真实,往往是最直接的力量,其他的含义,由人自己去想吧。
一辈子被俘虏
1976年,陈丹青第一次去了西藏,蓝天白云之下,他从没有见过那么高,那么连绵的山……西藏那种辽阔,那种伟大,那种苍凉,让陈丹青震撼,又,有些害怕。
“我在月夜的时候,我可以看到最远最远的雪山顶被月亮照亮,那真是传奇。但在底下浓重的阴影当中,也是大荒里头的大静。你可以听到,牦牛脖子上都有铃铛,牦牛在那儿动的时候,铃铛就会动。在那个巨大的空间里面,极安静的情况,铃铛在响。后来我到敦煌也有过类似的静安,就是很失神这样,真的会发呆。 ” 陈丹青后来画了十几年的西藏,但可惜的是,他觉得自己还是画不出来那种感觉,他自己承认:“可惜我没有画到那个东西,因为我觉得根本一块画布无法容纳那个东西。” 用陈丹青的话说,他是被西藏俘虏了,那里的颜色让他着迷。
西藏,拥有一种极度复杂的视觉环境。“说西藏也好,或者说我画的西藏组画也好,重要的是我们生活在什么视觉环境当中。我们平常看见的是什么,这些决定了西藏会给我们非常不同的视觉经验。我觉得文学的说法,就是前事的记忆,我们的祖先其实是这么生活的。我想汉代、魏、晋、唐可能在中原也有这样的一种,非常强悍,非常饱满的一种视觉经验,我是这样想。问题现在你看不到这样的地方了,只有西藏还有,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还喜欢到西藏去,全世界人都要到那儿去,我想这是全世界现代化以后的一个结果。 ”
有想法的人都喜欢听一千零一夜的故事,但,藏地的故事由无数个一千零一夜组成……西藏那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和颜色让人迷醉,也许,现在那些东西可以叫做文化——“就有一群人在这么一个地方生活,然后它会改变你一辈子。”——最后,陈丹青也就跟许多人一样,成了藏地一千零一夜的其中一页,心甘情愿,一辈子被西藏俘虏,。
太阳照在脸上
“美是有客观标准的”——错!譬如晚霞,只是大气层和日光照耀的化学效果,是人类自作多情,发生感动,又写诗,又画画,弄成所谓“美”……
于是,按照陈丹青的理解,当太阳照在脸上的时候,我都不敢说,那是西藏的阳光,让这个人光耀四方,温暖异常……
“一件作品之所以著名,并不全在作品本身,而在这件作品被人一再提及的次数。有幸而不幸,我的七件‘西藏组图’至今被一再提及,有如重复戳盖的印记。此次回看《进城之三》,我惊异于自己尚未出国前作画的专注与朴实,后来虽然眼界大开,单是米勒的原作就见到不止百幅,然而再也不能寻回初创作时的纯真。现在我瞧着画中那位女子朝我看来的眼神,不知做何感想:她是我一笔笔画出来的,然而如今我也成了她目中的陌生人。”
陌生人,也许,正是他们追求的目标。陈丹青是著名的画家,嗯,还是写书的“票友”,也是嘴巴大的评论家……他就是一个知青。
那么,当西藏的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时候,你看到的又是什么颜色呢?只想知道,藏地的一千零一夜,有没有我,有没有你。即或没有,如果能够欣赏,也是一件美事。每一个人的陌生人,在这一刻,阳光反射之后,会是什么颜色,会不会像陈丹青的自画像一样,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世界,哪管在别人眼里,这天边,是什么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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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北京匡时秋拍油画专场中,备受瞩目的陈丹青《西藏组画》之《牧羊人》经过几十轮竞价,最终以3200万元落槌,成交价达到3584万元。至此,《西藏组画》之《牧羊人》创造了陈丹青油画作品迄今为止的拍卖最高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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