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嘎雪山：渴望跳进云海
文、图/翔子
很久之前就看过一张贡嘎南线穿越的照片，心驰神往，却觉得仿佛遥不可及。不觉间，梅里、央迈勇、南迦巴瓦、珠峰朗玛等已经统统拜会，却仍然觉得贡嘎很遥远。不知是因为得到其它神山太多的眷顾因而害怕失望，还是因为朝圣完贡嘎之后心中将顿时空空如也的忧虑，我潜意识间仿佛对这座令人仰止的蜀山之王有种判逆的抵触。想把最好的留到最后，最后的却仍然和一开始一样孤单。所以出发的心态是那么平淡，就像早已预知即使面对神山最大的眷顾，自己也已经拾不回最开始哭出过的血性。
线路：上木居村—上子梅村—贡嘎寺—下子梅村—巴王沟
上木居村：脚步开始的地方
在向导多吉家的地铺上草草地睡过几个小时后，便已经是次日的十点钟。五个小时的睡眠，对于已经在小车上颠簸24小时的身体来说，是实在不够的。咬咬牙，还是决定起床。
多吉一早就在为我们做酥油茶，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在起初的印象里，我认为他是已被康定的商业气息感染了的，在钱的问题上颇为计较。可是这一个早晨的笑容，回归到一个康巴汉子的不带芜杂。
已经不早了，在出门找大自然WC的当儿，也顺便打望一下夜里看不清的上木居村的风貌。高原特有的蓝，映在多吉家的房檐上。这儿会和尼汝一样么，会和雨崩一样么，会和亚丁一样么？
上木居村前只有一条湍急的小河外，没有大片的森林和庄稼，即使连牧草长得也不算茂盛。小河向远方的山谷蜿蜒而去，那便是著名的贡嘎穿越登山道了。我来到一片写满六字真言的彩色玛尼堆前，为这趟旅途祈福。
回到屋里收拾好背包，用早餐时，一个小男孩倚在窗台上，晨光斜射进来，映亮了半张脸庞，那不沾尘埃的眼睛，动人无比。小男孩听不懂我的话，但却一直微笑。我心生欢喜，给他自带的零食，他却显得不好意思，不敢要。塞在他的小手里，他却拨开，递到了一旁满是口水馋得眼直的妹妹嘴里。
我们从出村口一直都是沿河的碎石路出发，走在这样的地方，总没有走在森林草甸上来得痛快。开发是当地人民脱离贫穷的重要途径，却也让人惋惜着原生态的不复存在。
沿路许多处像温泉般冒着泡的小水塘，整个水池边的石头都殷红似血。红石也是贡嘎的一个特色，最集中的便是贡嘎东侧的燕子沟。沿河的草滩上有许多马悠闲地吃草，可以想象，如果换作盛夏，一定会是一身绿装。
路的尽头，坡度陡增的地方，便是子梅登山道的开始。我们向着海拔4800米的子梅垭口，进发！
子梅沟：乱草之中找到虫草
离开上木居的村郊山岭，当海拔正式开始陡增时，我们也踏上漫漫的子梅山沟登山路。两岸跑马山充斥视野，不觉间总有座座雪山游荡于其间。
五月，正是虫草大收之季，这个时节进藏区，通常会遇到大家都出门采药，无人租马引路的现象。再走几步，发现路边的草甸上便有几位藏族同胞蹲着趴着，想必是采虫草。没想到，他们热情地招呼我们过去一起采。这等好玩的事如何能错过？于是，我们决定偏离正道，冲进那些总是带笑的采药人群中。
我并不认识原生态的虫草，经过藏家妹妹的指点，终于在乱草之中找到了虫草，激动得不行。我小心翼翼地将其铲出，拿在手上把玩良久，如获至宝般乐呵。
告别他们，翻过一个小垭口时，眼前突然出现了异常雄伟的鲜艳山脉。这种如血般流注的山体，便是4000米以上极高海拔冷暖异常区的景观标志，也是今天子梅登山路最终需要翻越的险阻。随着海拔渐增，已经濒临雪线，两边稀疏的草甸和乱石上已经是不化的积雪，雪山融水淌成的河流与海子，在这里也是寒冰不融，变成云峰下冰河般的轨迹。
不知过了多久让人崩溃的跋涉，我终于穿过大雾来到了最高的垭口处。回头看那座瞻望了一天的美丽雪山，这是贡嘎给我的见面礼吧，鼓励我在苍茫雪雾中攀行不怠。此时天色既暗，已微微能看到天上星辰。云雾仍然飘缈，很快便将我所能见的最后光景也遮没起来，随后带着夜的降临一齐暗了下来。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子梅垭口了么？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队友大黑抵达垭口。两小时之后，所有人才纷纷到齐。高寒地区的穿越，选择在子梅垭口扎营，便是此行最大的风险，但我们清楚，它也是最大的诱惑。扎下营帐后，队员们纷纷逃往帐内倒头便睡，可眼下却明明是做饭的时间。入夜已经是冰点以下，我唯有与大黑、红尘等忍住疲劳顶着头灯为众人做饭。区区四人之力，如何喂得众口？大声呼喊着让大家都从帐里出来帮忙，却无人应答。
一夜难入眠，似梦非醒间头疼不已，隐约听见帐外不知是谁在痛苦的呻吟。出帐起夜时，雾似已散去，空中繁星闪烁，却不知四周端倪。
“贡嘎应当在某处看着我吧。”我想，草草拍下发虚的星空，便不胜高寒，钻入睡袋携愿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