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墨脱还是中国唯一没通公路的县,应该是中国最难去的地方。我28岁,决定去徒步墨脱,心里想着“如果我活着回来,就接受现在的人生。”一直觉得,墨脱就是一个“找自己“的地方:在墨脱路上,你再高高不过苍山,再深深不过云海,再强强不过岁月。我想通过这样的徒步,来结束和放下一些情绪。
出自:《西藏旅游》杂志 2017年1月刊
作者:文/小朱飞刀 图/小朱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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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穿高跟鞋走不到的路,
有一些喷着香水闻不到的空气,
有一些在写字楼里永远见不到人。
嘎隆拉山,瀑布穿云而过
墨脱现在已经通车,进入墨脱已不用那么艰苦徒步,但恰恰是徒步那个过程的经历和体会,让你终身难记忆。记忆偶尔会飘回那一场2008年的墨脱之行,那些雪山、原始森林、塌方、泥石流、蚂蟥区仍在脑海里滞留,翻越嘎隆拉雪山后的快乐和痛苦,还有那些令人难忘的一幕幕也都总在记忆深处起起伏伏。
不仅是抵达墨脱的路难行,从墨脱县城出来往回走,亦同样艰难。搭了一段车,后与司机赤真告别,经过艰难的跋涉,那夜我们在嘎隆拉雪山下睡下。
第二天早上走出屋外,我惊住了。海拔4700米的嘎隆拉雪山高耸入云,在阴暗的晨色中犹如一座城。庞大的山体近在眼前,仿佛就悬挂在头顶,天地间有股强烈的压迫感。此时,天刚微微亮。清晨的空气中夹着雪山的味道,清新而冰冷。
每年的七八月份,嘎隆拉雪山垭口的积雪融化了,汽车能沿着盘山公路驶上垭口,翻山出去,到波密,到更远的地方。但现在从墨脱县城过来的车最远只能到52K,嘎隆拉雪山脚下。52K海拔3400米,驿站很小,两排木房子,坐落在青翠的大山间。山上云雾缭绕,许多细小的瀑布流水从云雾中垂挂下来,如丝绸一般。如果不是对面矗立的嘎隆拉雪山,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身处江南水乡。封山期间,从嘎隆拉山出入墨脱的人都会在这几间小木屋里挤一晚上,屋里破旧的木地板上不知道曾经印下了多少匆忙的足迹。
在下午1点前,必须翻过雪山垭口,碎石公路呈Z字形盘山而上。我们嫌路远,而且砂石公路几乎有两车道,太宽,没有野外徒步的感觉。干脆踩着碎石坡直线上升,一点也不爱惜体力。刚开始时还有点不适应,每爬一段都要停下来喘息。越到后面,速度越快,铆足了劲,就像在竞赛一般。
山上雾气渐渐浓烈,稍远一点便看不清楚。很快还下起了毛毛细雨,我们大都穿着冲锋衣,这么一点小雨自然不在话下。同行的有个像混血的广东男孩,我给他取名“巴基斯坦人”;小熹,长相清秀白净,个子瘦高,说话斯斯文文,满以为他体力不行,徒步时才发现,他是我们这群人中不仅体力最好,速度也很快的一位;以及第二次进墨脱的毛毛、年龄稍长的司务长和“衡阳人”。
路上遇到一群牦牛。我学牛“嗷嗷”叫,引得一头牦牛回眸张望。牦牛脸是白色,身体却是纯黑色,它奇怪的面孔和困惑的眼神把我逗乐了。连续爬了几个坡,头顶突然出现一泓溪水,从岩石上倾泻而下,形成一个声势浩大的瀑布,冲刷着公路。
每年的7、8两个月份,嘎隆拉山上的积雪融化,从波密进来的车辆都会穿过这个瀑布。瀑布流水打在汽车一侧的窗玻璃上,“啪啪”作响,声势巨大,摄人魂魄。步行有个好处,穿过瀑布的时候仿佛进入水帘洞一般。身子一侧是白练俱下,山呼海啸;另一侧是岩石壁立,遮风挡雨。我们从中间穿过,可以滴水不沾。公路向前平缓延伸,没入浓烈的雾气中,似乎没有迂回上坡的迹象。我们便沿着公路走,不再随意垂直爬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