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藏北草原,既妩媚妖娆又粗犷彪悍,既流露出藏北人的热情与奔放,又透着牧民的淳朴与善良,既是一处百草丰茂的丰腴之地,又饱含着浓郁的民族风情,至今让人魂牵梦萦。藏北赛马会是藏北草原上最盛大、最隆重的节日,期间各地的骑射高手、大力士、摔跤能手云集,其实30年前的藏北赛马会,获胜者的奖励不过是一条哈达,外加几块茶叶,但在草原人心目中,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荣耀。
来源:《西藏旅游》杂志2016年7月刊
作者:文、图/张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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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藏北,奔波在汪洋的绿色里
藏北草原又称羌塘草原,这里的夏天很短,每年只有七、八月份才可称得上是绿色的草原,到九月下旬草就开始变黄。所以,八月的藏北草原可说是最美的季节,到处都绿意盎然。草原上的一切,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草原赛马会以及各种草原牧民的节日也多集中在这个季节。
1982年7月中旬,我偕同画友高应新到那曲写生,那曲地委办公室给我们安排了镇东北约四十公里处,地委下属的一个牧场,到那儿我们才知道,方圆几十公里根本见不到一户人家,所谓的牧场只不过是几户集结而居的牧民人家。我们被安顿在一户牧民家里,随同我们的还有一个地区文化局的藏族小伙,为我们做翻译,时隔多年,虽然已记不起他的名字,但印象却十分深刻。他是在藏北草原土生土长,之前在地区文工队当过舞蹈演员,因受伤改行。与其他藏族人一样,他性格直率、开朗,没两天我们便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晚上一没事就拉着他给我们讲一些草原上的奇闻趣事。
那些日子,我们每天都陶醉在藏北草原迷人的景致和独特而简单的牧民生活中,从这户人家串到那户人家,从这个帐篷串到那个帐篷。那些天,不管是老人或小孩都乐于给我们当模特,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关注,而且还被画到了纸上,觉得既新奇又好玩。牧区人的房子不像农区乡村一户挨着一户,虽说是牧场,也是一家距一家都有一段的距离。所以,我们每天很多时间都是在草原上奔波。
藏北的草原是温柔的,在阳光下,闪着迷人的色彩。八月的藏北草原完全被幽深的绿色覆盖,像一望无垠的汪洋波涛般起伏不平,白色的羊群、黑色的牦牛像无数颗黑白珍珠洒落在草地上,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花朵争相开放,似乎这里的所有生命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就是为了在这短暂的几十天竞相绽放。
那一刻,当你俯下身去,似乎真的可以聆听到各种生命争相生长的声息,看着一朵朵花在广袤的草原上恣意生长、尽情绽放,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富有生机,充满着蓬勃的生命力。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藏北牧民妇女都非常钟情于艳丽的色彩,尤其在这墨绿的草地上,到处点缀着红、黄、蓝、绿、粉色的花朵,在这天地之间却显得如此地和谐,这正像是藏北草原人的性格,只有艳丽的的色彩才不会被汪洋般的绿色所淹没,只有高亢嘹亮的歌声才会穿透广袤的草原飞向更加辽阔的远方。
现在每每看到那幅《藏北草原》的油画,内心便油然而生一种豪情与柔情,似乎依然可以闻得到藏北草原上花草的芳香。我想,前世,我一定是这广袤草原的深处,一匹或温顺或狂野的马,从缤纷的草原野花中穿行而过,或许还会唱一路豪迈苍凉的藏歌,任碧空中丝丝云彩在歌声中颤栗着飞行。
我喜欢躺在草地上听来自草原的声音,那是自草原底层所发出的,牧草舒络筋骨的声音;也是被风吹袭时,草尖与游云相互拥舞的声音。那是人声交错的世界里听不到的微语,人的眼眸与耳识总是停伫在尘世的荣华上,遗忘了草原上有更深奥的交谈。
藏北女人,散发健康与自然之美
草原牧民过去都是以游牧生活为主,所有的家当就是一顶帐篷和一群牛羊。牛羊到哪儿,家就安到哪儿。一顶帐篷就是一个家,一个家就有一盏灯,盏盏灯点起来,就组成了草原上孤独的星星。西藏解放以后,牧民的生活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开始安家定居,从此改变了常年游荡不定的生活方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虽说牧民的房子还很简陋,但对四处为家的牧民来说,可是一个巨变。如今牧民的房子越来越好,现代化的家具电器也一应俱全。
在藏北草原的那些日子,我们除了每天如饥似渴地画画,也亲眼见证了草原牧民的勤劳、憨厚与纯朴。最让我难忘的就是每天给我们端茶递水的房东女主人,她的衣着并不整洁,甚至几天也无暇洗漱打扮自己,印象中的她睡眠很少,脸上永远带着腼腆的微笑,支撑起每一顶黑帐篷下的忙碌日常,她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打酥油,待大家都起身,她则忙着打茶做饭;送走了放牧的男人,她又开始了一天的劳顿,放牧、挤奶、捡牛粪、照顾孩子等;晚上除了挤奶、关好牛羊,还得照顾放牧回来的男人和孩子以及我们这些远道的客人,直到大家都睡了她才安心去休息。想必正是这生机盎然的绿色草原赋予了她不息劳作的源源动力,勤劳与善良赋予了她与众不同的健康与自然之美。